东唐是我本命,正泽是我写作的初心。圈地自萌。
 
 

【正泽·流】流失

稍稍放松了一点的包正很快又回复到了庭审的严肃状态:“在刚才的举证质证过程中,公诉人发现,即便已经有很多证据指向沈君宜是他杀,但被告人仍然认为沈君宜的死是个意外,那么接下来公诉人要请法医证人胡雪莉来说明一下,为什么她给出的意见是‘不排除他杀’,以及‘不排除他杀’的含义。”

胡雪莉虽然时常会出现在命案现场,但那种地方即便有人围观,也不会靠的太近,加上能遮住她半张脸的口罩的作用,能把胡雪莉的职业、名字和相貌对上号的人并不多。

一提起法医,很多人脑中出现的恐怕都是中老年大叔的形象,“胡雪莉”这个名字虽然女性特征明显,但旁听人员对这位证人的心理预期大概也只是一个穿着朴素的阿姨吧。

而与警局打过不少交道媒体记者们对胡雪莉不算陌生,与旁听市民的冷淡反应相比,他们都是满眼期待。不戴口罩的DBI美女法医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当胡雪莉踩着高跟鞋、穿着干练又不失时尚的白色风衣走进法庭时,她所经过之处伴着她飘逸的卷发上下起伏的节奏响起波浪般的阵阵惊叹。

“警局还缺人吗?探长这么帅,法医这么靓,他们是看长相招人的吗?”

“放弃吧,以你的姿色,恐怕连看大门的资格都不够!”

“这是法医?天啊,简直比电影里的明星都好看!”

“可是……这么年轻,该不会只是个花瓶吧?”

……

白玉堂抱着胳膊坐在人群之中,静静地听着这些感叹,心想:真是没讲过市面,DBI里最好看的人还没出来呢,等会儿那只猫出庭,这里还不炸了锅?长得好看能力就差?这就是嫉妒!

想起某人,白玉堂的心情就变得很好,他轻轻一笑,犹如一缕清风,让他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清新起来。

白玉堂旁边的一位阿姨仿佛也感应到了他的愉悦,猛地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里叫了声:乖乖哦,我今天是中了大奖了吗?竟然见到了这么多好看的人。我家儿子怎么就长不成这个样子啊……

胡雪莉在证人席上站定,法官核实完身份、告知权利义务后,由包正首先发问。

沈君宜的死因是认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关键因素,而法医的能力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年轻、漂亮,这些在绝大多数场合都是优点的特质,在某些特定场合却会因为人们的主观偏见而成为缺点,尤其是在专业领域中,女性的能力更容易受人质疑。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法医做出的鉴定意见到底有多少含金量呢?

包正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从旁听市民的反应来看,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为了确立胡雪莉证言的权威性和可信性,包正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胡雪莉的履历:“胡雪莉法医,请介绍一下你的学历以及工作经历。”

胡雪莉落落大方地开口答道:“我是国立医科大学法医学博士,有十年的法医工作经历,担任过瑞鑫药业假疫苗案等多起重大案件的主检法医,对临床鉴定、病理鉴定、毒物鉴定等均有丰富实践经验。在理论研究方面,发表专业论文百余篇,其中二十篇选入法医学核心期刊,三次参加国际法医学研讨会,并作为代表发言。”

庭下又是一阵阵的吸气声,原本对胡雪莉能力还存有疑虑人听到她的介绍后,纷纷转变了态度。

“哇……老天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别人就能美貌与能力兼得,我就一无所有呢?”

“十年工作经验的女博士……她今年到底有多大了?”

“这么专业的法医,我相信她的意见不会有错。”

“嗯嗯,我也信。”

包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胡法医,请您用一般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一下被害人沈君宜的死因。”

“好的。沈君宜的直接死因是急性酒精中毒导致的中枢神经麻痹。简单地说,就是因为酒精作用影响了大脑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死者因为呼吸困难、心跳抑制、循环衰竭而死亡。”

“喝多少酒能导致急性酒精中毒死亡呢?”

“这个因人而异,要看这个人的身体状况、对酒精的耐受度、饮酒的酒精浓度等。一般来说,血液酒精浓度含量超过0.2是严重醉酒,超过0.4就会致死。哦,0.4的意思是指血液中每100毫升含有400毫克酒精。可能大家没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如果是直接喝乙醇的话,250毫升到500毫升就能致死。”

包正继续问:“为什么你判断沈君宜是被注射酒精致死的?”

胡雪莉解释说:“沈君宜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为0.8,远远超出一般致死量。在沈君宜房间发现的红酒是750毫升一瓶的,度数是12度,就是在100毫升酒中含有12毫升乙醇,这种酒的致死量应当在2000毫升到4000毫升,换算成瓶是3到6瓶左右。沈君宜房间中只有两个空酒瓶,就算沈君宜一个人将这两瓶酒都喝光,酒精浓度也不会达到这么高。况且,在正常饮酒的情况下,酒精会被胃和十二指肠及小肠吸收,血液中的浓度也不会存留这么高,存在注射酒精的可能。而在沈君宜手臂上发现的针孔也已经确认不是医院抢救时产生的。我对针孔附近的皮肤进行了细菌检测,如果是注射前用酒精对皮肤进行消毒,细菌死亡的现象应该是片状分布,而检测结果却是点线状,因此判断是在手臂上注射了酒精。至于说为什么我认定是‘高浓度酒精’,其实也很简单:针孔只有一个,而一般的注射针管不会太大,只有注射高浓度酒精才能使血液酒精浓度达到这么高。”

包正看着法官、陪审员和旁听席上人们听得聚精会神,连连点头,专业人士直接来说明果然是不同凡响。

“好的,感谢胡法医的深入浅出的说明,真的是既专业又明了,解释的和您本人一样漂亮,太吸引人了。下面公诉人想问的是您意见中‘不排除他杀’是什么含义?他杀的几率是多少呢?”

胡雪莉低头浅笑,包正这家伙嘴上就像抹了蜜,夸人的话张口就来,不知道公孙泽刚刚上来时这家伙又说了什么呢?

“科学是严谨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因此我写的是‘不排除他杀’,但就这个案子来说,基本可以认定为他杀。沈君宜的手臂和面部有被按压的痕迹,针孔附近也有淤青,指甲中残存皮肤组织,从这些痕迹判断,沈君宜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注射了酒精,而非自行注射。孙佳死亡后的尸检也是我做的,在尸表检查中发现了抓伤的痕迹,而孙佳的血型与沈君宜指甲中的皮肤组织是同种血型,这也是认定孙佳是杀害沈君宜的凶手的关键证据之一。”

胡雪莉说完后,法庭内还是一片安静,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解释完了。片刻之后,类似于“哦,原来是这样”的自语声才从人们嘴里自动飘了出来。

包正转向法官:“公诉人询问暂时到此。”

程达戚知道胡雪莉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也找不出能反驳她的话,只好交给庞季。

庞季为了体现他的“专业”能力,说白了就是忽悠人的能力,他问了另一个看似专业的问题:“请问在沈君宜体内除了酒精外,是否还检测出其他药物成分?”

庞季一开口胡雪莉就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她想看看庞季到底能装懂装到什么程度,于是简单回答道:“还检出了多塞平成分。”

庞季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的信息一样,用夸张地语气重复了一遍:“多塞平?就是沈君宜服用的抗抑郁的多塞平吗?”

“是的。”

“这种药物和酒精一起会有什么效果呢?”

胡雪莉有些不耐烦地快速回答:“辩护人如果想说多塞平和酒精会产生药物的协同作用可以直接一点,没有必要绕着么大圈,我作为专业的法医,知道远比药物说明书上的多。”

“哈哈哈……”旁听席上想起了笑声,法官看了那个人一眼,那人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被赶出去,不过窃笑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胡雪莉继续:“多塞平作为抗抑郁药物,具有抑制中枢神经的作用,当该药物与乙醇同用时,会产生协同作用,增强彼此的效果,可以使中枢神经抑制作用增强,同时也可以使酒精致死的剂量降低数倍,因此说明书上写明服药期间禁止饮酒。”

面对胡雪莉的反击,庞季不以为意,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状似无意地说:“我在查阅案例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啊,不对,这么说可能对女士不太礼貌。那是胡法医曾经办理的一个案件,死者死于酒精与苯巴比妥的协同作用,而胡法医却没有发现,认为是自然死亡,忽视了二者之间的关联。所以辩护人只是想善意地提醒一下胡法医,沈君宜之死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在饮酒前后服用了多塞平,即使她可能没有喝掉三到五瓶的红酒,也可能因酒精中毒而死,与是否注射酒精并无关系。”

要不是为了维护形象,胡雪莉简直想对庞季翻一百个白眼。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庞律师的提醒咯?不过我也想好心地提醒一下庞律师,以后查资料不要查太久远的,无论是医学还是法律都在不断地发展和变化,应该多学习与时俱进。庞律师说的是事实没错,不过那时我博士在读,实践经验不多,多亏了公诉席上的这位包检察官,及时纠正了我的失误。如果我现在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我就真的应该主动离开法医队伍了。根据药物的吸收和分解状况,沈君宜服药时间应该是在8月31日晚5时至7时,但如果药物是粉末状,则吸收速度会加快,服药时间应当再往后推两个小时。当晚5时至8时期间,沈君宜和助理叶莉在一起,并未服药,因此认定沈君宜应该是在8时至9时期间服用了粉末状的多塞平。如果此时沈君宜已经大量饮酒,出现协同作用,那么她在没有救助的情况下,次日0点左右就应该已经死亡了,而且酒精含量不会这么高。但沈君宜在次日0时被发现,送往医院抢救,当时的酒精含量已经严重超标,可见她的死因并不是因为这种协同作用,而是在服药之后被注射了高浓度酒精,而且从她的反抗痕迹看,她被注射酒精的时候神志应当比较清醒。”

跟专业法医将医学,无意识鲁班门前弄大斧,结局必然是自取其辱,话已至此,庞季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律师不会是检察院和警局派来的卧底吧?”白玉堂旁边的阿姨小声问白玉堂。

“自作聪明的人永远是最蠢的,检察院和警局才不会要呢。”白玉堂不屑地说。

阿姨点点头:“那倒也是。”

法官刚想让胡雪莉退庭,包正突然举起了手:“法官大人,公诉人有个问题想补充发问。”

法官点点头:“问吧。”

“请问醉酒死亡的人死的时候会很痛苦吗?”

“反对,这个问题与案件无关!”庞季阻止。

法官想了想,没有组织公诉人,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虽然和案情关系不大。

胡雪莉沉默了一下,露出悲悯的表情:“作为法医,我只能对生理上的反应做出解释。是的,会很痛苦。你们看到的是患者昏迷不醒,像是沉睡了一般,可实际上他们会非常痛苦。有些人会因为被呕吐物堵塞气管而呛死,但这也许是件好事,因为总好过慢慢地因为呼吸困难而死,也免去了抢救时的痛苦。但是就我个人的情感而言,沈君宜的痛苦并不仅仅在于身体上的反应,而是她亲眼看着别人将酒精注射到她体内,她却无法反抗,无法求救,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这种绝望,更加痛苦……”

胡雪莉哽咽了,白玉堂掏出了手帕递给了旁边的阿姨,陪审员红了眼眶……

而程达戚,他低头不语,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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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

24 Dec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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